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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战士,虚渊玄



「铃二好帅!!——每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脚本家都会心情复杂。我把这事告诉小坂之后,他花了近一个小时质问我:“在你脑子里面,到底什么才是普通的,什么才是一般的?”好吧,我承认有些台词写得让我自己也想说句“呀呀呀,玩过火了哎嘿嘿~”。可是啊,凡是两腿之间杵着棒子的生物,谁都会没事喷上两句这种台词吧? 我这种想法很奇怪么? 男人总是会乘上名为梦想的海轮,而他的心则永远像红钻石一般。难道不是么,兄弟?」
——By: 虚渊玄(2001)
与美少女游戏格格不入的男人
       1999年,进入第二个繁盛期的Galgame界已经成了一些人赚钱的着眼点,同时也成了一个自由的实验场。较之98年的269套,99年发售的游戏一起蹿升至408套。年产数千位的美少女们终于走向模式化、泛滥化、符号化进而形骸化的道路。从每天早起拉你起床的青梅竹马,或是蹦蹦跳跳搂住你大叫哥哥的小Loli,到那些被卷入私欲阴谋之中的淫靡女体,再到前世前世再前世千年之前的无限轮回中就注定要和你一起走向世界尽头的命运之人。不过无论何种形式,最终玩家都会同她们共享天伦。就在这个时候,2000年一阵名为《Phantom》的疾风席卷了业界。《Phantom》仿佛在向世人宣布这里除了糖和香料所做成的美少女之外,还有以硝烟和铁血铸成的女性。她们为了信念为了复仇堵上自己廉价的性命抄起刀枪,她们的脸上不再有痛苦和悲伤,早已忘却了疼痛的脸上只有自信的微笑和坚定的光芒。而性也不再是恋爱的实现,它成了爬上权利和欲望顶峰的武器,是与爱人最后的道别。这个无论怎么看都不像美少女游戏的游戏随着时间的洗礼被人们捧上了神作的位子,现在它是美少女游戏文化足以自豪的代表作之一。
       脚本家虚渊玄的名字也从那个时候开始被人们铭记于心。这个整天满脑子都是枪械巷战的男人,这个自称为不懂萌的男人,凭借其“无可置疑的文笔和对剧情人物的绝对控制力(奈须谈)”为我们留下了一个个不朽名作、一部部不是美少女游戏的美少女游戏。
「啊啊啊,想去大街上开枪啊!! ——为了让人们的这种背德快感可以发泄,上帝给了我们吴宇森和山姆佩金法。来,让我们静下来再看一遍《日落黄沙》。你就是Pike,我就是Dutch! 想开枪? 想极速飙车? 想和“那种”年龄的女性尽欢!? 满足你们这些无处可泄的种种欲求乃是我们NitorPlus的使命!」
——By:虚渊玄(2001)
爱的战士
「对不起,请在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接到超出预想的音乐,接到超出预想的CG,以及接到超出预想的各方面的援助,虚渊玄无法接受还停留在预想范围内的自己。现在我想通过音乐和CG中得到的灵感重新修改剧本。
一个月,只要一个月我一定实现它。
当初制订了七个月的日程来完成这部《吸血歼鬼》,以12月6日完工为目标。短短七个月时间,这个企划得到了超出预想的期待和声援,以及超出预想的各方帮助。我重新读了剧本,这的确是七个月前所预想的剧本,但让我接受这种水平的剧本只能是在七个月前。现在我深切的感觉到大家所期待的绝不是七个月前的那个《吸血歼鬼》。再有一个月,再让我挣扎一番。请允许我带着大家的期望重新设定终点。」
——From《吸血歼鬼 延期谢罪文》虚渊玄
       这就是虚渊玄对待延期的态度,这也是虚渊玄对待作品的态度。放眼整个Galgame界,对玩家负责的厂商不再少数,他们对玩家的忠诚更是时而让人感动。但虚渊玄的这股热情绝对不是面对玩家的,他的责任感从来都是直指作品本身。虚渊喜欢把作品看作自己的孩子,他经常会说“对我个人来说,写出的作品都如爱子一般。什么质量云云、作品的存在意义云云全部抛开,可爱得让我不知所措”。
       也正因为对待作品的极度认真态度,虚渊玄并不是一个便于合作的同事,更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上司。他在NitroPlus负责的不仅仅是脚本,更多的时候是作为整个游戏制作进行的监督。
        第一个惨遭虚渊毒手的就是《Phantom》的原画矢野口君。回忆起《Phantom》她是一肚子苦水。“大点……再大一点…………再大一点”这是虚渊对克劳蒂亚乳量的要求。矢野口君最后实在画不出再大的胸部,只好哭着恳求虚渊,才得以网开一面【噗,老虚你好样的】。在设计Ein的时候,虚渊还让矢野口君画了一堆方案,他自己从里面挑选满意的。这种人设方式在Galgame界来说相当罕见,更不会有哪个原画师能接受这样的待遇。
       《吸血歼鬼》漫画化的作者坂田彻也恐怕是业内为数不多的一个惹怒虚渊玄的人。在接受杂志采访时,虚渊直截了当的说“漫画版跟我没关系吧,少在我面前提漫画版。”最后虚渊直接在漫画版的后记中这样写道“我是个除了写字以外没什么能耐的人,漫画版的结局,与我当初提出的大纲相、当、之、不、同! 漫画方面的专业人员依照漫画的方式将我提出的剧本进行了优化,所以从漫画的角度来说不可能是错的。对此,我个人绝无进行批判的余地。”后来这部漫画作为NitorPlus的黑历史被埋了起来。
       这位NitorPlus的教父从始至终秉持着这种严厉、严格、决不妥协的作风。许多玩家都开玩笑说,虚渊玄的作品最后肯定是BAD END,在虚渊的新作发表时会说,这回肯定最后又是全灭。但虚渊玄本身并没有刻意追求BAD END,他更不会用BAD END的方式博取玩家的感动。对于这一点每个玩过虚渊作品的人都心知肚明,他的BAD END从不给人悲伤和感动,留下的总是心头那股挥之不去的怅惘和无法释然的悲怆。如前所述,虚渊玄把作品当成自己的孩子。虚渊作品的登场人物总是用尽全力努力活下去,用尽全力实现自己的梦想,用尽全力诠释自己的爱。所以他无法在剧中写出HAPPY END,如果HAPPY END那么轻易得到,他们之前付出的努力他们之前挥洒的热血岂不是像谎言一般变得虚无缥缈了。如果只要最后用武力战胜敌人生活就能恢复正常,那他们心中的那份情热在武力面前岂不是一文不值。于是,战胜了敌人的主人公们再也无法回到日常,他们有了新的生活。而在这一幕幕悲剧中割舍的东西再也无法找回,也只有这些东西时时被主人公们所铭记,他们才能理解人生的价值。想想这些再回过头来体味《吸血歼鬼》和《Phantom》的结局,玩家们会发现这结局似乎并不坏。虽然它并不是那么让人开心,但至少它确确实实地存在于那里,那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生。
      《吸血歼鬼》是虚渊玄最后一个美少女格式的作品,作品中的香织则是虚渊笔下最后的处女。《吸血歼鬼》之后,虚渊玄彻底舍弃了一切束缚。《鬼哭街》成了最能代表虚渊特点的作品。从《吸血歼鬼》到《鬼哭街》,很多东西都变了。不再有硝烟,不再有极速摩托,不再有持枪少女。唯一不变的是登场人物胸中那股炽热的情。围绕一个女人展开的一场英雄剧,一场改变几个人人生的恩怨和壮美的手足之情。他们依旧无法避免卷入这场名为命运的悲剧,他们依旧努力的活着。而《鬼哭街》的结局可谓是注定的,在涛罗一步步迈向瑞丽的过程中,两个人的结局就已经浮现在玩家眼前,玩家心里已经清楚这两个人不会再有别的结局。明知如此,涛罗仍一步步走向终点,瑞丽则静静跟在他的身后,全篇充满了难以名状的愤懑和悲怆。
       死亡并不是虚渊玄的爱的实现,他只是不能让幸运和偶然将两人高洁的情感染黑。
「说起来,虚渊玄是爱的战士。是Cutie Honey的同胞。所以至今为止的脚本都是本着“爱的胜利”的立场所写就的。」
——From《白貌传道师》后记 虚渊玄
妹控虚渊玄 【基情注目】
「NitroPlus最高!!
啊啊,终于打通《吸血歼鬼》了。
一周目选的莉娅诺线真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结果弄得我在深夜两点结束莉娅诺线之后,不得不出去散步来平抚心中的激动。
打完莱拉线后终于克制不住跑去买了《Phantom》。《Phantom》让我第二次被震惊了。老实说,当时我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上一次忍着头痛腰痛死盯着电脑屏幕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太棒了。
对这个以虚渊先生为核心,向世人展现出如此一部壮绝物语的NitroPlus,我现在胸中只充满了纯粹的敬意和憧憬。」
——From《竹帚留言板》2001年2月11日 奈须蘑菇
       对待作品的时候严格认真,但在和朋友相处的时候虚渊玄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还是个电影狂热者。虚渊玄和挚友奈须蘑菇的关系最早可以追溯到这次2001年初的暗送秋波。当时还只是同人作家的奈须单方面的示爱没能促使两人的热恋【作者你GJ!】。一年后《鬼哭街》发售,奈须再一次在竹帚留言板上大赞《鬼哭街》,并自称自己打完之后茫然若失。见此情形,《电击姬》的编辑迅速安排了两个人的对谈采访。奈须雀跃不已,不禁在竹帚上大肆宣传“和自己崇拜的作家梦幻般的对谈”。虚渊玄也借此机会特意造访竹帚留言板亲自邀请奈须进行对谈,奈须则迅速作出回应。两人的谈话塞足了电影捏他,奈须最后还特意用中文说了句“让我们少林足球时再见!”。两人的不解之缘就此结成。
        NitroPlus的玩家曾根据《Phantom》的梧桐大助、《吸血歼鬼》的弗里茨、《鬼哭街》的孔涛罗三个妹控男的连续登场判断虚渊是个大妹控,大Loli控。对此虚渊玄迅速作出反应“最近街边开始传说我虚渊玄是什么Loli控还是什么妹控这种毫无根据的说法。对此请让我毫不留情不由分说斩钉截铁清楚明白地否定一下……但是在晚了大家半年玩了《腐姬》后,自己近乎迷失自我般地爱上了这部作品,以至现在我不得不面对自己是个妹控这个事实……”。可以想见《腐姬》多半是奈须推荐给他的。
       日后两人看完《少林足球》后他还这样写到:“这不是简单的搞笑动作片! 这是一个描写了小众群体赢得社会认同,燃烧着滚烫之魂的感动作品! 没错,只要不放弃梦想,再一次将往昔胸中的那股热情点燃,总有一天我们脚下的路会伸向远方!……如此想来,咱们这些整天二次元最高的大伙中间如果能出现一位足球选手的话……在联赛中施展着怒涛般的进攻,他接受采访的时候‘没错,我足球才华的秘密就在于美少女游戏! 美少女游戏最高!!’如此坦言的话………………那这个世界铁定要完蛋了,千万别这么干。”
男子汉的挽歌
      《沙耶之歌》完成之后,虚渊玄陷入了创作生涯的低谷。从《空之境界》广播剧CD中和奈须的对谈可以隐隐看出虚渊这次创作低谷的原因。
       “我这么说的话,也许有人会生气。我就想问一句,到底什么才是原创? 我个人的话,坦白说可谓一点原创也没有。就算我自己没有刻意去学什么作品,还是会不自觉地模仿一些地方(笑)。这么说吧,以前看过的东西就好像精子一样,然后呢,我就是卵子。所以我写的东西就是孵育出来的孩子。但是我已经被轮了无数次【……】,连我自己都不记得孩子他爹是谁(笑)。”
        一段话引得奈须哇哈哈地大笑。
       在他陷入低谷的这段时间,回忆起以前的作品时会说“那个时候,对着走到剧中的角色们,我还能对他们说‘嗨,估计以后的日子也会很不容易,总之加油吧’然后拍拍他们的肩将他们送走。不知从何时开始,连这一点我都做不到了”。他在不同年代的发言和笔记都在有意无意地强调着——作品就是自己的孩子,作品的登场人物,他们都用尽全力活在虚渊玄的心里。这也是为什么玩家总是能从虚渊玄作品的登场人物脸上看到一股股让人无法承受的悲伤和坚毅。
       如此这般,《沙耶之歌》完成之后虚渊玄陷入了创造荒。自己培育的一个个角色,要自己亲手推向悲剧的深渊,而作为作者、作为“母亲”的他却对此无可奈何。另一方面,他又无法刻意地编织幸福的生活,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认真地面对着孩子们的热情和信念,他必须实实在在的回馈孩子们的努力,这其中不容许半点幸运和偶然的侵扰。就这样,坐在电影院里见到放不出丝的蜘蛛侠的时候,这次低谷终于冲至顶峰,他对创作感到绝望,开始了无尽的自我怀疑。无奈之下,只好跑去求助挚友奈须蘑菇。让他意外的是武内崇竟然邀请他写《Fate/stay night》的同人短篇,而正是这个在《Fate》中拥有着HAPPY END的Saber救了虚渊玄——他可以用自己爱的方式去诠释Saber,而这一行为又不影响到Saber的幸福。
        2004年凭借执笔《Fate/zero》,虚渊玄再次找回了创作的快乐。
        小坂崇气永远是虚渊玄身边最得力的朋友。为从低谷中爬出渐渐找回感觉的虚渊玄,小坂送上了一份大礼。2007年NitroPlus宣布和GONZO携手创作动画《Blassreiter》,往日那个整天想着看电影拍电影的虚渊玄终于有机会创作自己的视频媒体作品。2008春,《Blassreiter》开播,展现在观众眼前的果然还是那个充斥热血充满喧嚣的虚渊玄,生化体、黑暗组织、变形机车、大型火炮、北欧神话、刀剑拳脚的厮杀、同伴的尸体。观众们看到的不仅是一部优秀的TV动画,同时也看到了一个复活的虚渊玄。
       《Blassreiter》这场复活仪式之后,虚渊玄持续在小学馆的轻小说刊上进行创作。而就在NitorPlus十周年之际,小坂再次隐晦地透露虚渊玄又要有新的动作。这就像是一首男子汉的挽歌,接下来让我们期待虚渊玄为爱着他的人们奏响高潮的旋律吧。
「享受Galgame的玩家总是独自一人,他们只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面对着屏幕。
他们的行为不为他人带来快乐,也无法向他人夸耀。
将自尊心,进取心这种无用之物一切抛开的纯粹的人。
为了让这些人感到快乐,为了让这些人满足……
而除了快乐和满足之外不用给予任何多余的东西,这就是Galgame。
我不是一个小说家,我不过是把CG和音乐联系起来负责填字的艺人而已。
老实说,我没有足以自称小说家的才能和文笔。没有了画和音乐,我就是一只什么都做不了的幼鸟而已。
因此,到最后愿意搭理我的,无论是以前现在或将来都只有那些徘徊在美少女市场的人。
所以请无论如何关注我一下,请不要施以冷眼……
中意这些作品的人肯定前世和我是结拜的兄弟,绝对不会错。
而那些怒发冲冠喊着“退钱快退钱!”的人们,也请在舍弃虚渊玄之余,继续关注NitorPlus。
我是NitroPlus的虚渊玄,如果你能记住我,我很高兴。」
——虚渊玄(2002)
注明:本文转自杂志《重小说》,原作者:叶沙耶。
因为实在是太喜欢太喜欢这位大叔了,所以忍不住手痒就把这篇文给打了上来,谢谢笔者为我们描述出这样真实的老虚,真的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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